【江代】是碰巧的专家
“你总说自己足够好运，能与我有无数碰巧”
江奈生喜欢音乐系的学长圣代，这事儿在245不算个秘密。
江奈生半年前参加了校园歌手大赛，日夜奋战，在一众选手中凭借首《核变》杀出重围，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绩。
奖品是张欢乐谷万圣节夜场的票。
小江拿着票兴冲冲地去了，回宿舍时手里捧着杯快化完了的草莓圣代，眼睛亮亮的，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。
硬要形容的话，上铺躺着的沙一汀想了想，大概就是忽如一夜春风来。
靠，沙一汀垂死惊坐起:“你不是不吃冰淇淋吗？”
江奈生什么都没听进去，冰淇淋粘腻的香气一点点漫开来，像一张看不见的网，他在这张圣代网中恍恍惚惚抬起头宣布:“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。”
吸溜着牛肉粉的subs一口呛住，刚想问怎么回事儿，门外AK的声音传来，一整个楼道都能听见，也不知道一顿儿吃几个喇叭。
“江奈生，圣代哥哥说冰淇淋太凉了你少吃一点。”
一秒破案了，江奈生活了二十年第一次春心萌动，动得跨地域跨专业，落在了徐州人圣代身上。
245宿舍里，江奈生的冰淇淋已经彻底化开了，他对着那滩水傻笑:“冠亚军奖励是双人套票，另一张在第一名圣代手里……那么多人里，他叫我江奈生，我一下就走不动路了。”
“我说其实我有点怕鬼，他说没事儿，我走你前面，你抓着我。其实我眼里压根儿什么都看不见，就牵着他一起走，第一次感觉欢乐谷怎么那么小。”
“……hello？你们有在听吗？”
subs不想被灌一耳朵酸臭的恋爱，心早飘了，他一边刷微博一边敷衍:“嗯嗯你说你想睡圣代。”
回答完空气都寂静了，他抬起头，突然觉得练散打的男大学生好威猛。
沙一汀遥遥对他投以怜爱的眼神，同时做了个口型。
“杀不死，勇。”
但AK还是清醒的，他一下点出问题关键:“可圣代哥哥喜欢你吗？”
江奈生叹了口气。圣代请他吃冰淇淋的原因还是第二杯半价。
圣代是谁呢？音乐系的风云人物。
皮囊好，白皮丹凤眼，在台上低垂着眼唱歌时不知道偷走多少小姑娘的心。专业也拔尖，年年双优奖学金，学代会上必然要潇洒致辞。
江奈生又长长叹了口暗恋的气，安慰自己睡吧，梦里什么都有，还能有圣代哥哥哄着睡觉……不对啊，刘彰凭什么叫他哥哥？
但江奈生没想到再次见到圣代会这么快。
他睡得迷迷糊糊跟宿舍一起去买饭，刚坐下就听见沙一汀对他吹口哨，挤眉弄眼地示意他向后看。
2号窗口前排着个皮肤很白的男生，贝雷帽牛仔衣，正偏过头跟人说话，眼里噙着点很温柔的笑意。
靠，圣代。
音乐系住在南苑，怎么会跑来西楼吃饭？
沙一汀凑到他耳边:“新衣服是吧？你过去让圣代摸摸，问他，你说这是不是做你男朋友的料子？”
沙一汀虽然人不坏吧，但是脑子不太好。
江奈生一扫周围，正是饭点，空座位寥寥无几，除了……他把包子塞到沙一汀嘴里，“好了你吃饱了走吧。”
爱情这碗饭让我先干为敬是吗？
沙一汀比了个国际交流手势，咬着包子跟subs勾肩搭背走了。
果然，片刻后圣代买好餐后找了一圈，最后端着餐盘在他对面坐下。
处心积虑的江奈生状若刚刚察觉，恰到好处地抬头露出轮廓俊朗的一张脸，狗狗眼天真又烂漫:“好巧，学长。”
“早啊。”圣代看着他眼睛，突然笑起来，揉了把江奈生蓬松的头发。
“没睡醒吗宝？”
袖口有一点松木的香，让人想到远古森林里摇摇欲坠的琥珀。
我靠，心脏剧烈地震，江奈生一动不敢动。
圣代随口跟他闲聊，吐槽陪室友来吃饭，结果室友却跑去找小女友丢他一个人，又夸历史学院的系办楼属实漂亮。他聊天时习惯看着对方的眼睛，眼神过分认真，就看起来深情款款，好像是把对方妥帖放在心上。
一顿饭吃得江奈生心魂荡漾，稀里糊涂地跟圣代并肩进了教学楼。直到圣代在他旁边坐下，他还没回过神。
大慨江奈生梦里雾里的表情取悦了圣代，他忍着笑说:“我这学期的选修课是清十二帝。”
怎么会这么巧，怎么这门课也在我课表上。江奈生觉得排课表的老师，是个好老师。
圣代把手机推过来，“加个微信，我有不明白的地方问你。”
我真的不是天父的私生子吗？他恍惚地扫了码，点开大图一看，两人的头像还是同一部动漫里的截图。
太巧了。
巧到他和圣代熟悉起来都成了一件水到渠成的事。有着一样的爱好和喜欢，喜欢在傍晚时走在跑道上吹风，习惯睡觉前要喝一杯水，所有游戏里偏爱荒野乱斗。
连圣代的室友都能直接叫出他的名字，笑他俩是一对连体婴。
但越接触就越渴望，人类的欲念是无底的黑洞。是哪个英国作家说的，我日复一日地渴求着她，却从未走进她的心房。
偶尔看着圣代的侧脸，江奈生会觉得很寂寞。
学期快结束时江奈生开始抽空帮圣代补习清史，补习完圣代总要请他喝奶茶，第二杯半价，圣代这样解释。
奶茶店的老板是个很活泼的小姑娘，去的次数多了，她就扒着窗台笑嘻嘻地问圣代:“第二杯买给谁呢？”
“能给谁啊？对象呗。”圣代用一种很温柔的调笑的声音回答。
江奈生与圣代四目交接，停了片刻，先一步移开视线。
圣代是江奈生的见过最优秀的人，喜欢他的人数不胜数，但从没见过他对谁动心。
他用一种温柔却不容抗拒的态度抵挡所有的爱慕。像传说里从不动心但爱着世人的神明。
我会是特别的吗？偶尔江奈生会问自己。我与他有那么多的缘分，足够兑换这么多的碰巧。
但下一次女生向江奈生递来情书时，圣代只露出一个促狭的笑，很有分寸地留给他俩足够的空间。
“对不起。”江奈生的表情可能比她更难看。
“我有喜欢的人了，特别特别喜欢。”
夜晚的时候突然接到圣代的来电，电话那端很喧嚣，重金属音乐震耳欲聋，有人大声询问什么，却不是圣代的声音。无效沟通了半天，对方发了他个地址，说圣代喝醉了。
江奈生按照地址一路狂奔，拨开拥挤的人群，在一个角落找到靠在沙发上皱着眉的圣代。空酒瓶七零八落，稍不留意就要被绊住。
“我天，这是喝了多少。”
浓烈的酒味如同心里翻涌着的情绪，他伸手摸到圣代的脸。
圣代被他手指冰到，睁开朦胧的眼，好半天才聚焦成功，哑着嗓子:“是你啊。”
江奈生扶着圣代跌跌撞撞走了出去，期间有无数话想说，千头万绪不知如何提起，适可而止就好，他心想，关心不能过界。
突然脚下一绊，江奈生后退两步靠到墙上，圣代顺势跌进他怀里，手扶住他的腰，软软地把头靠到他的肩上，微凉的鼻尖蹭过下巴。
太近了，近到他要担忧被圣代听到他愈发急促的心跳声。
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，想要亲近的欲望像奔突回旋的地火，炙沸灼烫得他灵魂都跟着战栗。江奈生一遍遍告诉自己他醉了，却下不了决定伸手推开他。
好半天，江奈生才找到自己的声音。
“喝这么多酒，明天起来会头疼。”
冬夜的寒意像冰冷的花香一点点漫上来，唯一的热源是紧紧相拥的对方。路灯像燃烧起来的星星，发出明亮到要灼伤视网膜的光，他舍不得放手，就只好装聋作哑地闭上眼告诉自己一会儿就好。
晦暗心事一般的寂静里，圣代说:“……你来之前，有好几个人今晚要请我喝酒。”
他们都不是好人，你不要喝他们的酒。
圣代顿了顿，继续说:“但我当时想，如果对方是你的话，我会直接跟你回家。”
多日悬而未决的暧昧被干脆利落地斩断，江奈生终于在无数的踌躇不前里找到脚踏实地的满足感。
他偏过头直视圣代，圣代用一种类似求救的姿态抬头看着他，眼睛仿若天生含情，没半点醉意。
实际上他不是在等待谁的拯救，只是需要一个吻。
“我觉得我运气特别好，能跟你有这么多巧合。”
江奈生颤抖着捧起圣代的脸，指尖摩挲过湿润的唇角，朝圣一般，真挚又坚定地说。
“我真的，非常非常喜欢你。”
——
圣代溜达到学生会主席身后，抱臂站了一会儿，突然问:“结果都出来了，比赛奖品你给准备好了吗？”
主席叹口气，“爸爸，好爸爸你救救我吧今年学校资金死活批不下来，租场地的钱还是我出的呢。”
“这样啊，”圣代笑了一下，“我那儿刚好有张欢乐谷的票。”
——FIN
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碰巧，都是我费劲心力接近你的花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