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乾坤正道】无牵无挂
纯属瞎扯，请勿上升。
“我痛恨，成熟到不要你望着我流泪，但漂亮笑下去，仿佛冬天饮雪水。”
01
朱正廷都忘了，那支药膏是从什么时候装到包里的。
在助理整理行李时不慎掉出，砸到地面上，声响沉闷地接近于一次寻常心跳。
助理捡起药膏，紧张地看向他：“治过敏的？正正你什么时候过敏了？”
“给别人备着的。”朱正廷接过药膏，铝管包装的冰凉在掌心一点点晕开。
“扔了吧，都过期了。”他说，可握着药膏的手却没松开。
02
朱正廷第一次给人送药膏，是七年前深冬的夜晚。那会儿他还在参加一个选秀节目，请了假跑出去，走过两三个药店才买到要的那一种。马不停蹄地赶回去，气喘吁吁爬上楼，把药送到人手里。
鲁莽地仿佛青春期的少年，可他都不是少年很久了。
“那什么，这药膏我用过，很管用的。”舌头好像打了结，一句话怎么都说不利索。朱正廷不是很愿意去想其中原因。
对面人倚着门，闻言一笑，因怕打扰到其他人将声音压得很低，都有点撩而不自知的意思了。他轻声说：“正廷你不是仙子吗？仙子也会过敏吗？”
朱正廷无奈：“蔡徐坤你要现在叫我一声哥，我可以考虑不让你知道仙子前面还有怪力两个字。”
说来奇怪，两人私下都属于稳重一挂的，偏偏跟对方玩笑开不断，能彻夜不眠地说闲话。
蔡徐坤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指，似笑非笑道：“小哥哥。”
背景是夜风忽地撞击上窗户，又沉又闷地响声中，光斜斜漏下来，两人影子被拉长到像是一笔墨色写意。
眼前人笑意盈盈望着他：“走吧，小哥哥。楼道灯坏了，我送你回去。”
七年前的回忆静止在他望向他的一眼里，情绪汹涌似七月浪潮，泼在少年人微笑的一帧上，逐渐失真成黑白。
03
前些日子朱正廷上过一个访谈，结束后被粉丝堵在门口。助理深知他心病，只让他露个脸跟粉丝打一声招呼，自个儿亲身上阵为朱正廷的车开路，一行人走得匆匆忙忙。
可是能够轻而易举治愈好的疾病不配叫做顽疾。
朱正廷一个恍惚，眼前几乎全是黑影，车窗外无数张充满怨恨的脸贴近。他在朦胧中看见自己的海报被撕碎，从高处撒落，像是一场五色斑斓的雪，雪中是铺天盖地的谩骂诅咒。
据说微笑可以解决很多问题，沉默可以避免很多问题，那当他面对撕心裂肺的咒骂时，微笑着沉默，能换来饶恕吗？
——你能不能离他远点？
——可不可以不要再消费他了？
——你怎么不去……
朱正廷带上眼罩和耳机，陷入七年前的黑暗里。
04
npc解散的庆功宴后，朱正廷送喝醉的蔡徐坤回房间。
踉跄着进了房门，扶着蔡徐坤在沙发上坐下，朱正廷起身想给他倒杯水，不料喝醉后的蔡徐坤黏人似小奶狗，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。
蔡徐坤住在酒店的23层，此时是凌晨２点半，灯没来得及开，朱正廷视力受昏暗的光线所限，侧过头看向蔡徐坤时，晃神间看见他眼底有浅浅的水汽。
说没有想过后来是假的。朱正廷无数个辗转发侧的夜里都在推测以后的路该怎么走，可无论哪一种走法，都与蔡徐坤无关了。
网上劝人不要饭CP的清醒人士说，爱豆们都是同事，能不争资源就不错了，还求什么真爱。
真心实意确实有，也难得可贵，可一点钱都不值。
更何况这样的大环境下，现实就像一把寡薄的刀兵，悬在他与蔡徐坤还没说明白的暧昧情愫上，一刀下去，是干净利索的痛彻心扉。
朱正廷在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哑：“你第一次参加比赛是什么时候？”
“七八岁吧，校园歌手比赛。”
蔡徐坤低着头握住他的手，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地摩挲下去，脸凑得有些近，温热呼吸喷在他手背上，他错觉下一刻该是吻落上去。
“你一个人已经走了很久，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，那么久，很不容易，”大概他也喝多了，语言系统出现故障，说出来的话都混乱，“你今年21岁，以后还有很长、很好的路要走。”
亲吻没能落到手背。蔡徐坤闻言抬起头看他，不知何处的光透过窗虚虚罩在他面上，照得他面色苍白，像是陈旧年月里一碰就碎的画。
朱正廷喉头堵了无数的话，挑来择去，只说了一句：“朱正廷祝蔡徐坤，前程似锦，星路辉煌。”
长久的沉默后，蔡徐坤终于点点头，冲他轻轻一笑，眉眼疲而倦。
朱正廷抽回手，蔡徐坤没动，手掌张开在半空中，像是等着谁把手放上去。
“我回去了，你早点休息。”
“不用送。走廊灯没坏……我也不怕黑。”
关上门，23层楼2点半的黑暗里，朱正廷从玻璃窗望下去，城市夜晚的光依旧陆离，仿佛无数碎了的宝石，蘸着泪渍熠熠生辉。
05
蔡徐坤在接受一个直播。
主持人东拉西扯，蔡徐坤顺着她抛来的梗，把直播间气氛带得轻松活跃，末了，主持人问：“前几天正正上了热搜，被粉丝深夜堵在电视台楼下，那反应真是萌坏了，坤坤你看了吗？”
蔡徐坤猝不及防听见这个名字，眼神下意识就避开了镜头，才笑着转移话题：“是么？”
蔡徐坤已经很多年没跟朱正廷联系过了，往往要靠媒体才能知道他的行踪。实在做不到对着镜头不动声色演一场粉饰太平的兄弟情深，只好连春节快乐清明快乐五一快乐早好晚好你好我好大家好都不说，仿佛彻底放下，彼此无挂也无牵。
直播里CP粉的话一晃而过，被随后赶到的唯粉撕得片甲不留，主持人也看到了，紧忙接着问：“坤坤以前说过最想旅游的地方就是我们这个城市了，这次来有什么感觉？”
蔡徐坤一顿，才看向镜头，笑容标准得无懈可击：“很好，名不虚传。”
在他名气疯长的那一年，睡不着的夜里，他常跟跟朱正廷一起爬上天台，靠在一起小声说话。
风不大不寒，没有星星的夜空也不觉寂寥。
朱正廷问他：“以后要是有机会去旅游，你想去哪儿？”
他报了个地名，朱正廷笑起来，是那种温柔到让人动容的笑。朱正廷说：“那是我老家诶，以后你要去我当你导游，带你吃遍全城。”
录完节目，蔡徐坤跟人道谢后走出演播厅，助理跟在他身后，小声说：“坤哥，你说的那家店我去了，人家三年前就不干了。”
蔡徐坤脚步没停，点点头示意知道。
下一个通告在六小时后，蔡徐坤没休息直接过安检上飞机。隔着舷窗去看下方的城市，云层一晃而过，他再去看时已难见轮廓。
原来人世间的缘分真的就这样无可挽留，错过就不再有。
06
后来再有交集，一个卫视的跨年晚会。录完后一群人结伴去吃饭唱歌，他跟朱正廷混在人群中，不经意间的对视也笑得合群，充作美满喜剧的配角。
爱热闹的主持人拿着手机大声嚷着：“来嘛来嘛，一起说说祝福。”
一群人就哄笑着往镜头前凑，轮到朱正廷时，他一弯眼：“那，朱正廷祝你，前程似锦，星路辉煌。”
那是热闹包厢里2点半明亮的光，从他头顶落下去，将影子拉成记忆里浓重的一瞥。
蔡徐坤跟在他身后，一点头，笑容不见疲态：“那，蔡徐坤祝你，得偿所愿，无牵无挂。”
07
我见过你微笑着沉默的模样。
我见过你握着我的手哽咽难言。
我见过你聊未来笑容天真又烂漫。
我见过你夜里通红的不肯落泪的眼。
我见过你最后头也不回走得无牵无挂。
——ＦＩＮ